消弭租稅恐懼 伸張租稅人權

文/廖英明
稽徵機關勿把納稅人當小偷
近年來賦稅人權意識覺醒，「中華人權協會」（原中國人權協會）李永然理事長已正式將「稅務人權」列為2010年人權指標，讓台灣的稅務人權議題正式浮上檯面，由全民共同來檢視。此外中華人權協會特別成立「 賦稅人權委員會」由林天財律師擔任主任委員，預計從年中開始將邀請法稅學者、實務界的律師、會計師共同定期舉辦「賦稅人權論壇」，希望真正改革稅制，讓納稅人的人權能真正受到保障。

世界公民人權高峰會
4月1日在台北由聯合國NGO世界公民總會主辦一場國際性的「世界公民人權高峰會」，中華人權協會等共同協辦，邀請各國專家、學者深入討論人權議題，許多台灣、美國的會計師、學者、律師、稅法專家在其論文與會議發表中表達對於「稅務人權」的看法。大會發表人之一的東吳大學法律系副教授陳清秀律師表示：財政部執掌課稅權責，為確保稅收，不遺餘力。然而對於納稅人權益保護，似較為忽略，此從租稅法令被大法官解釋宣告違憲或違法之件數，占有相當數量，可知一二。陳清秀表示：憲法上人權保障理念以及稅法上基本原理原則觀念，如何落實於租稅立法及執行上，財政部財稅人員訓練所在租稅訓練課程規劃上，似較為少見，以至於稽徵機關稅務人員執行稅法時，容易疏忽人權保障與租稅法理之落實。
陳清秀舉例：我國租稅實務上是不准納稅人舉證自己清白的，並非妥當！他主張有關逃漏稅之處罰，應有發生逃漏稅之結果為要件。大法官釋字第337、339號解釋均已經指出確認在案。然而後來司法機關部分見解，並未遵循上述解釋，而認為在租稅處罰程序上不容許納稅人證明自己無辜，明顯違反人權保障法上「推定人民無辜」之原則。他主張倘若納稅人可以提出證據證明自己清白，並無逃漏稅行為，則自應容許納稅人證明自己無辜或其無辜之程度範圍。此為現代法治國家處罰法上人權保障之基本法理。
勿讓租稅白色恐怖再現
九鼎會計師事務所張福淙會計師則舉例，台灣的稅法暨政府，賦予稽征機關極大之行政裁量權，常常發生稅法規定「馬要課稅，但白馬可以免稅」，稽征機關卻動輒把沒有規定要課稅的牛抓來課稅，牛抗爭說：「我不是馬，你怎麼課我的稅？」財稅機關都硬拗說：「你又不是白馬，不能免稅！」。
張福淙表示：重稅與租稅不公乃為人民痛苦的最大來源之一，其潛伏未發之民怨，則更令人危疑難測。過去在台灣政治史上有「白色恐怖」用來壓制反對運動，如今「白色恐怖」已經成為歷史，但是「租稅恐懼」卻仍然存在，經過政黨輪替，租稅問題非但沒有改善，反對人權的戕害更為普遍、深遠。張福淙提出稅改的方向：必須要立法從寬，不要把納稅人當小偷。而稽徵機關的行政裁量權要加以限縮，不能要怎麼樣核定就怎麼樣核定，這樣叫濫權，更會造成政治上的貪腐。
台北市會計師公會常務理事的許坤錫會計師，以其多年來在會計師執業的實務經驗中，對台灣的稅務人權發表其獨到精闢的見解，首先他以兩個實例指出台灣稅務人權的問題。第一個是「知名大律師」陳長文被錯誤課稅、打官司打不贏的案子：陳大律師的房屋稅，不按自用住宅房屋稅率方式課稅，反而錯誤的引用營業用稅率課稅，本身就是政府犯的大錯誤，如果是一般民間機構，例如你到餐廳吃飯，餐廳多算你的餐費500元，餐廳不但要馬上還你錯算的錢500元，同時還要向你一再道歉，然而政府卻不是這麼一回事。許坤錫表示，「理律是全國最大的律師事務所，連他都打不過有金鋼鐵甲護身的財政部，那麼一般老百姓打稅務官司，大概必輸不贏 ! 此一問題凸顯出一般老百姓是可憐的繳稅弱勢，只有逆來順受，乖乖繳稅的命運 !」
第二個則是近年來許多藝人被要求補稅的稅務問題，「如果補的稅不如理想，出國時被限制出境，其待遇比照黑道大哥或經濟要犯，甚至引起重出江湖的影藝大哥豬哥亮，生日許願時就說，希望財政部未來少找藝人麻煩，讓他們好好主持節目或安心唱歌表演，對整體社會貢獻較大。
許坤錫會計師舉這兩個家喻戶曉的社會新聞為例，進而探究分析造成台灣「稅務問題」的三個主要原因。第一個是制定稅法時嚴重偏差，只站在單一邊，從未引進「稅務人權」觀念。他表示我國立法機構在制定稅法時，都只站在方便課稅機構之立場。「例如這次引發陳長文大律師稅務錯誤官司時，才發現我國『稅捐稽徵法』從未思考納稅人的立場，即使政府機關課錯稅捐，納稅義務人還是不能全額退稅，還是受退稅期限最長5年的限制，稅法永遠站在課稅機構這一邊，納稅人永遠是被拔毛的苦命羊或雞，這就是知名的「代罪羔羊理論」或「待宰雞理論」。
訴訟程序複雜 民眾無奈
第二個原因是，稅務法令多如牛毛，稅務訴訟程序難懂，除了會計師跟財政部的人搞得懂，其他都搞不懂，人民在訴訟上必居於弱勢。他說「假設國稅局一開始發出錯誤稅單，老百姓發現錯誤時，只好向國稅局申請復查，復查輸了，只好向財政部提起訴願。若運氣好，訴願贏了，原處分被財政部撤銷，但國稅局重核復查決定，加加減減玩玩大家很難看懂的數字遊戲，又重新開出稅單。老百姓不接受此稅單，再提起行政訴訟，若勝訴了，歷史重來，就這樣一再循環，永遠沒完沒了！這些複雜的訴訟程序，一般老百姓只有投降的份。」
第三個原因是，傳統「民不與官鬥」的無奈看法，更加深稅務官司必敗的宿命。對於不合理、不合法的課稅，如果人民永遠存有「民不與官鬥」的無奈看法，政府就永遠沒有改進的機會，政府與人民就很難同心協力為整個國家進步努力以赴。稅務訴訟程序簡單化，把納稅人當顧客，才是現代政府的標準。
最後許坤錫會計師呼籲，「憲法明文保障人民的訴願權、訴訟權、生命權、財產權及人權，政府好好修法給人民一個簡單合理的稅法、稅制，減少不公平的課稅案，多尊重人民的納稅人權，值得現代的政府思考及改善。」他也期許我國的稅務能達到如財政部長李述德曾說的「人民繳稅心甘情願、政府課稅心安理得」的境界。
【更多精采內容請看《Taiwan News國際財經&文化月刊》6月號-第398期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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