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現代史懷哲】何大一:挫折,打不倒我

無論什麼時候見到何大一,他總是瞇著眼睛,淺淺微笑,彷彿世界很美好。
1990年,他發明了愛滋病的雞尾酒療法,名噪一時,但這幾年,他反而積極走訪愛滋嚴重的地區。江西、河南、雲南..等,愈得不到醫療照護的偏遠處,愈是往裡頭跑,他看的都是人間煉獄。
From:30雜誌電子報

抗愛滋 走出實驗室
57歲的他,在實驗室的顯微鏡下跟愛滋病毒纏鬥30年,「紅絲女巫」千變萬化的手法,何大一心裡反而愈來愈清楚,「這輩子等不到它消失了。」他描述愛滋病毒「非常小、非常狡猾、非常有策略」,因為它不停地變形,表面還有一層防護罩,每次都集中攻擊人體免疫系統中最重要的細胞,最後將這些細胞全部殺死。
「雖然我們贏了幾場戰役,但截至目前為止,愛滋病贏了,我們輸了。」對這樣的結果,一向都是第一名的他並不沮喪,反而更激發他入世,走到愛滋病的最前線,「儘管這輩子看不到它消失,但希望看到它可以被預防。」何大一重新調整面對愛滋病毒的策略。
為了預防,他從實驗室裡抬起頭來,帶著同理心走出去,每年有1/3的時間在各地演講。「教育,才是預防愛滋病的終極解藥。」何大一相信,只有透過宣導才能讓大家對愛滋病有正確認識,不至於讓它繼續擴散。
「我覺得何大一是少數能結合科學和醫學的人,這正是愛滋病研究者需要的特質。如果只是純粹的科學研究精神,就少了人性關懷;如果只是醫生,就缺了科學理論。何大一兩者兼備。」1975年諾貝爾醫學獎得主大衛‧巴爾特摩(David Baltimore),指出何大一在愛滋病研究上表現傑出的原因。
他不僅是個實驗室裡的科學家,而且是個醫生,看到病毒結構之外,還看到因愛滋病而受苦的人,無助而絕望。
不喊累 展現真關心
「他很關心愛滋病患,」和何大一有近20年交情的陽明大學愛滋病研究與防治中心主任陳宜民回憶說。1997年,何大一回台領國光獎章時,每晚都有飯局。然而台灣的愛滋病患很想見他,於是安排在他一天的行程結束後,晚上10點到他的飯店房間會面。他跟這些病人坐下來聊到12點,非常有耐心地「問診」,問每位感染者現在的用藥,以及給予轉換成雞尾酒療法的建議。「他是出名的醫生,魔術強森(前美國職籃選手)都是他的病患,」陳宜民沒看到他耍大牌,忙碌了一天,還和患者細細懇談,聊完後還合照。
這時,做為記者的我終於理解,為何當他剛做完一個專題演講,接受媒體輪番專訪轟炸後,還能維持不疾不徐,絲毫沒有不耐煩的語氣,跟我解釋為何愛滋病毒這麼難對付。因為,他想透過雜誌、我的筆,告訴大家最基本的知識。多一個人知道,就有機率降低感染,他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教育的機會。
防擴散 深入最前線
何大一出生在台中市,12歲就移民美國加州洛杉磯。57歲的他,有45年的溝通語言是英文,對中文已經很陌生。但為了去江西演講,讓效果更顯著,他特地去學中文,「沒辦法,那裏用英文演講應該沒有人會來聽。」何大一笑笑說。
即使只是要預防愛滋病,何大一面臨的仍是困難艱苦的挑戰。一個是擴散度極快,另一個是愛滋疫苗仍然沒有成功的跡象。
1981年6月,美國洛杉磯發現5名年輕男同性戀者,都死於免疫系統機能喪失的同一類症候群。當時,何大一是少數能接觸到這批最早愛滋病患者的醫生,他好奇地想知道這是什麼病?從哪裡來的?他去翻書,找不到答案,去問教授,也沒有人曉得,「所以我就是要知道這到底什麼原因。」他成為第四位發現愛滋病毒的人。但在世人對它的樣貌仍模糊不清時,他是第一個把愛滋病毒從精液中分離,證明愛滋病主要由性行為傳播的人。
何大一利用數學模式計算出病毒和人體免疫系統相互病變的過程,醫學界才知道,原來一般愛滋病患被感染後10多年才發病,但病毒以每天1億6千個的速度複製,直到人體免疫系統被消滅大半,最後整個崩潰。後來,他更發明雞尾酒療法,將病毒引到一個角落封鎖起來,讓人體免疫力有恢復的機會。
雖然之後愛滋病患者住院人數下降80%,死亡率減少一半,但愛滋病的擴散速度仍然極快。從最初5名確診愛滋病患,到目前為止,全球已有7千萬人感染、2萬7千人死亡,平均每分鐘有6人死於愛滋病,且每天新增7千名感染者,增加速度極快。
據世界衛生組織統計,超過95%的患者出現於發展中國家,甚至很多人不知自己是愛滋病患,導致每天新增1,700名愛滋寶寶。其中最嚴重的地區,就是中國河南等貧窮的地方。這些地方的人因賣血、注射毒品而感染,但醫療衛生設備不足,無法預防用藥減少愛滋母親傳染給下一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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